他们要朝咱们开枪咋办？”大拇指沉一下说：“万不得已要开枪…只许打三枪！”在最后确定谁领去的时候发生了争执，黑娃执意去，大拇指毫不动摇地说：“我的，到你守窝了。”

完全是万无一失的捕捉而不是火拼杀。天空落着夏季里不大常见的蒙蒙雾雨，山，伸手不见五指。土匪们灵如猿猴，一直摸到双岔沟梁上站岗放哨的卫兵脚下，一个土匪蹿上去突然抱住哨兵的双把他撂倒，另一个上匪同时把一块烂布他的嘴里，前门和后门的两个哨兵几乎同样被擒获。当土匪们准备破门而的时候，低的屋脊上响了一枪，那儿还隐伏着一个暗哨。但是为时已晚，土匪们从前门后门和树枝围成的篱笆墙踏过去，把茹姓山民的两座房全控制到手中。睡在炕上和脚地上以及台阶上的红军士兵疲惫不堪反应迟钝，有三五个反应迅的人刚摸起枪，就被土匪缴到手了。土匪们三个人对付一个红军士兵绰绰有余，缴了枪就把他们统统一间屋，最后从山民火炕上拖来的那个伤员，上淌着血一步也挪不动，由一个红军士兵背着他从炕上挪到地下。大拇指命令所有俘虏转过去面向墙，然后才让弟兄着了一枝火把，拿到那个匍匐在地上的伤号面前一照，他几乎吃惊地叫起来，那是兆鹏。大拇指立即发布命令：“你们现在可以走咧！你们在这山里扎不住脚赶快山去，记住不要结帮搭伙，要零碎单个往走，不要开说话，一开就馅了。”那些红军士兵还背对着他没有动，大拇指吩咐两个弟兄架起受伤的鹿兆鹏了门。回到山寨，大拇指对迎上前来的黑娃说：“真是撞到家门舅家门板了——你的共产党大哥给我来了。”

黑娃在灯下一看，兆鹏昏昏迷迷不辩生人熟人，小得抹不下，整个脚面和脚趾都被血浆成红紫。大拇指唤来大先生。大先生提着药葫芦跑来，用剪割开左的，用洗了伤四周的瘀血，皱着眉对大姆指和黑娃说：“糟求咧，是个瞎儿！”枪穿透了被土匪们称作亮儿，未穿透被称作瞎儿，弹还留在小肚儿里。大先生说：“有两个办法，一是将就着治好外伤，让人家山城到洋医院去掏枪儿；二是我给他掏来再治好，可咱没麻药，怕他受不住疼。你说咋治我咋治。”大拇指瞅瞅黑娃。黑娃说：“脆给他掏来。”大拇指对大先生说：“掏！”大先生解开布包，取一只带环儿的钢扦儿，刚挨住伤，兆鹏就惨叫起来。大先生迟疑一下说：“这人没咱的弟兄实。”大拇指笑着对黑娃说：“就这副虚气儿他还想伙哩！咱伙里弟兄可都是断胳膊折不吭声。没这毒劲儿还想伙当上匪？绑起！”于是七手八脚把兆鹏的和手脚都摁绑在木板上。大先生说：“我下手了——”话音未落，一下就把那带环儿的钢扦伤。兆鹏撕肝裂肺似的吼叫起来。黑娃说：“把嘴给住，叫得人心烦。”于是又用烂布嘴里。大先生那钢扦儿在肚里寻找弹，一挖一拐又猛然一提，一串血模糊的东西带着一血的腥气从小肚里拉来，扔到盛着清的铜盆里，当啷一声脆响，面上就绽开一片耀的血，伤里的血嘎嘟嘟涌冒来，大先生不慌不忙拨开药葫芦的木儿，把紫红的刀箭药倒人伤，拿一只带药勺儿的钢扦往伤里，血见着得缓了少了，随之就止住不了。大先生又掂起另一只药葫芦儿，往伤四周撒上一层厚厚的黑药面儿，然后用布条垫着麻纸缠裹起来。大先生瞅着被他折腾得完全昏死的兆鹏说：“没彩没彩，这人没彩！招不住我一刀的人都没彩。”他摸摸兆鹏的额，拨下在兆鹏嘴里的烂布，把两粒黑的药腔，下一，迫使兆鹏咽下去，然后说：“抬走。让他睡去。睡醒来就没求事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兆鹏睁开睛嚷着要喝。他挣着坐起来，把伸到前的碗抱住一饮而光，才瞅着递给他碗的人惊奇地叫起来：“黑娃黑娃，怎么是你？”黑娃抿抿嘴没有开。大拇指却说：“你忘了你说的‘咱们还会见面’的话啦？这回是我请你来人伙儿！”兆鹏猛地转过，瞅住站在炕脚地上的大拇指：“我咋就落到你手里了？”黑娃接往说：“你多亏落到大哥手里了。”兆鹏转着珠朝后倒下，靠在背后垫着被卷上，悲不堪言地合住了睛，两个痉挛似的弹动着，角晶亮晶亮的泪珠儿…

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失败的军。省委接到了一支红军武装企图攻打西安的密讯，派鹿兆鹏化装潜红军队传达省委意见，要求红军指挥官一个详细周密的攻方案，省委讨论之后才能作决定，同时将西安地区守军布防的情况提供给红军指挥官，供他们斟酌自己的力量作选择。鹿兆鹏扮装成一个受聘赴任的教书先生，顺利地通过渭河平原，渭北原之中刚刚创立的据地茂钦。茂钦这个象遗落在山间的一粒羊粪一样默无声息的村镇，现在在北半个中国日渐显声名。南有瑞金北有茂钦。茂钦中华苏维埃的红旗帜在莽莽苍苍黄土原上看去确似一簇生动飞扬的火焰。共产党人在这里创建起来第一支农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