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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3)

气一样,难捉摸,多变化。

宝庆本不是个唱大鼓的,他学过手艺,唱上两句。后来就拿定主意这一行了。他跟她唱鼓书的爸爸学艺的时候,迷上了她的貌。后来娶了她,他也就靠卖艺为生了。

觉着,既然秀莲是个唱大鼓的,那就决不能成个好女人。二这样想,因为她早年见惯了卖唱的姑娘们。秀莲越长越好看,二也越来越嫉妒。有时她喝醉了,就骂丈夫对姑娘没安好心。她唱大鼓的人家,一向觉着为了得买卖姑娘算不得一回事。她打定主意趁秀莲还不太懂事,赶把她卖掉,给个有钱人去当小老婆。二这很能捞上一笔。她可以分钱,再买上个七、八岁的姑娘,调教调教,等大了再卖掉。这是桩好买卖。她不是没心肝的人,这是讲究实际。当年她见过许许多多小女孩儿任凭人家买来卖去,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说,要是一个阔人买了秀莲,她一辈就不愁吃喝,也少不了穿。就是对秀莲来说,卖了她也不能算是缺德。

宝庆反对老婆的主意。他不是唱大鼓人家。买卖人叫他恶心。他买过秀莲,这不假。可他买她是为的可怜那孩。他原打算面面地把她养大。一起,他并没安心让她作艺。她很机灵,又很唱,他这才教了她一两支曲。他觉着,要是说买她买得不对,那么卖了她就更亏心了。他希望她能再帮上他几年,等她够年纪了,给她找个正经主儿,成个家。只有那样,他的良心才过得去。

他不敢公开为这件事和老婆吵架,她也从不跟他商量秀莲的事。她一喝醉了,就冲着他嚷:“去吧,你就要了她吧!你可以要她,那就该称你的心了。她早晚得跟个什么不是玩意儿的臭男人跑了!”

这类话只能使宝庆更多担上几分心,使他更得要保护秀莲。老婆的一天比一天更刻薄。

船快空了。秀莲想上岸去,又不敢一个人走。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把两条小辫一会儿拉到前,一会儿又甩到背后。

秀莲不敢叫醒她妈。宝庆和大凤也不敢。这事只有窝废能。可是他得等人请,只有这样才能显他的重要。“您叫她醒醒。”宝庆说。

废停住叫唤,拿腔作势地卷起袖,叫醒了她。二睁开来。打了两个嗝。一看见山上有座城,上问:“到哪儿啦?”

“重庆,”窝废神气活现地答

“就这?”二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山上。“我不上那儿去!我要回家。”她抓起她的小包袱,好象她一步就能蹦回家去。

他们知要是和她争,她能一里,引起一场大得大家好几个钟都上不了岸。

宝庆珠直转。他从来不承认怕老婆。他还记得当初怎样追求她,也记得婚后的两年。他记得怎样挖空心思去讨好她,把她到使自己显得可笑的地步。他一面想,一面转。怎么能不吵不闹,好好把她劝上岸去。终于,他转过只对大凤和秀莲说:“你们俩是愿意走路呢,还是愿意坐竿?”

秀莲用清脆的声音回答说:“我要骑那匹栗的小。准保有意思。”

上忘了她打算带回家去的那个小包。她转看着秀莲,尖声叫:“不准这么!骑?谁也不许骑!”“好吧,好吧,”宝庆说上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在里走,怀里还抱着那把弦。“我们坐竿。来吧,都坐竿。”

大家都跟着他走下板。二还在说她要回家,不过已经跟着大家挪步了。她很清楚,要是她一个人留下,靠她自个儿是一辈也回不了家的。何况,她一也不知重庆是怎么回事。

全家,拿着三弦、大鼓、大包小包,坐上一架架的竿。脚夫抬起竿,往前走了。

苦力们抬着竿,一步一步,慢慢地,步履艰难地爬上了通向城里的陡坡。坐竿的都安安静静坐着,仰着,除了有时直直腰,一动也不敢动。前面是险恶的天梯,连二也屏息凝神了。她怕只要动一动,就会栽下竿去。只有秀莲兴。她冲着大凤叫:“看呀,就象登天一样!”

大凤很少说话。这一回她开了:“小心呀,妹妹。人都说爬得越,摔得越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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