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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炭头,不用熊!年头被臭老彭丢到河内喂王八,喊祖宗的是谁?你如早拜俺烂脚虎为师,只要答应臭老彭孝敬他一碗“神仙粥”(捡粪翁彭通喜欢吃腐臭生蛆的肉糜),用不着叫祖宗,就会放了你啦…”
“小子你敢再说!”
“有何不敢?这一点你就不晓得了。还有!打近儿出了许多事,太行四只鸟儿栽在两个酸丁和两个黄毛丫头手上,赛红线、病无常在长安现身,中条四位老兄和不少线上哥儿出关做什么?六盘两只鹰儿先把姓苗的宰了,要找老侯儿晦气。有一颗什么珠儿漏了风?临潼大会是谁作总把儿?姓许的和姓罗的娘儿在弄什么把戏?俺比你晓得多的是,你熊个甚?你问问锺大哥,他大前天便在洛阳听人说臭老彭和驴老蛋已离了龟窝到侯家堡去啦!你凶,何不到侯家堡凶去?”
“老子揍死你这烂脚…”
一阵砰响,哗!啦!啦!桌子翻天,碗儿、盆儿滚地,打起来咧,立时乱啦!
“算啦!算啦!自家人磕磕牙儿,别当真,黑老弟,听老哥的──掌柜!会帐啦!”
一个五十多岁的姜黄面孔,橄榄脑袋,蓄着黄色老鼠须的老头儿似是一行之长,说一是一的,那面如锅底,声似铜锣的黑金刚便被他一把扣紧脉门,软啦!
再被大夥儿做好做歹,七嘴八舌一劝,没事了,在嘈杂声里,由那姓锺的老儿丢下大块银子,一窝蜂般的拥出去,纷纷飞身上马,各披上油布披风,蹄声繁响处,一齐飞驰,鱼贯上山去啦!
—场乌烟瘴气,二人才落得个耳目清静,自回房去。
依春风意思,便想紧跟下去,看个究竟,是玩什么把戏?
却被文奇止住,笑道:“一群笨鸟,且由他去!只要是上山,还怕明日见不着,何必冒雨登山,做落汤鸡!”
想睡吗?不行!虽说是最好的上房,油污的被子,触目臭虫血。墙角尽是鼠洞,尺许长的巨鼠来回赛跑。不时吱吱叫,壁上赫然有用红土写的歪曲大字:“小心老鼠!”
敢情老鼠会吃人?大约是咬破衣服,恕不负责之意。
屋檐滴水,孤灯黯然,客地游子,苦况自知。
两人相视苦笑。
正要打坐调息
蓦地,二人同时警觉。
但,都若无其事的端坐不动。
隐约传来两声马儿低鸣。
春风沉不住气了,道:“雨夜来客,正好剪烛西窗,拟迓移玉高贤,何来盗马鼠辈!”人已穿窗而出。
“老弟忒也性急,有客来了,静坐候教多好,惊动别人安睡,未免大煞风景──”也随后飞身而出。
“砰”的一声大震,起自窗外。
原来,屋檐上早有人等着哩。
春风身形刚露,已有两股猛烈掌风下击,夹着令人窒息的闷热之气,颇有炙肤之势。
春风意随念动“大般若力”已布满全身,自生反应,微扬双掌,生生不息的无形潜力迎着压下的掌风,反震作响,一声长笑,人已凌空直上。
“好!”一声暴喝过处,人影飘空,冷笑道:“这就是接客之礼么?陆大爷好意冒雨而来,高接远迎,小子不识抬举,有种就跟大爷了断吧!”
竟展开燕子飞云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丝里。